流落海外百年 絲路遺存拼圖完璧

敦煌絲綢科考集大成巨作面世，填補敦煌學研究空白

■本報記者 徐瑞哲

絲綢是纖維的連接，絲綢之路是文化的連接。絲綢是絲路原動力，敦煌則是絲路重鎮。然而，由于歷史原因，這些塵封已久的實物遺存，如珍寶般散落在世界各地，未能得到系統整理研究。

拼圖總有完璧的一天。作為著名絲綢藝術史專家，滬上東華大學教授、中國絲綢博物館館長趙豐，從一頭黑發到滿頭花白，帶領著敦煌絲綢研究團隊與世界各地文博機構專家學者合作，歷時15年之久，全面、系統、科學地整理和研究自藏經洞發現以來莫高窟出土的歷代絲綢為主的紡織藝術品，其中包括上千件絲織品。

作為國家出版基金項目，這部絲綢之路史料巨著——《敦煌絲綢藝術全集》，含數百萬字、千余張圖片，10月15日在東華大學“絲綢之路與絲綢藝術”論壇上整體問世。全集分地區以多卷本形式出版，包括《英藏卷》《法藏卷》《俄藏卷》《旅順卷》《敦煌卷》的中英文版共10冊，填補了敦煌學在絲綢研究方面的空白。

以實證復原東西融匯歷史

“雖然歷經戰爭與和平，文化連接曾經浸潤了苦難和希望，但終究成為歐亞大陸多元文化最主要的聯系紐帶�！鄙虾９偶�出版社敦煌西域編輯室原主任、編審府憲展表示，趙豐團隊從絲綢之國的絲綢之鄉走出，帶著顯微鏡等現代手段，從極微觀的纖維結構入手，一毫米一毫米地走遍了絲綢之路，直到亞洲腹地和歐洲海岸。

全集所收織物都有力證明，在藏經洞封閉以前的若干個世紀中，中國西北地區的絲綢貿易往來十分頻繁，敦煌就位于繁忙的交通干線之上�！岸鼗妥鳛榻z綢之路的樞紐，文書記載其絲織品不僅來自東方，還有的來自中亞系統，比如一種采用通經斷緯工藝的‘贊丹尼奇錦’，產地就在粟特�！倍�且，它們在敦煌都很貴重，主要用來作書的封套。

通過與中亞系統織錦規格和技術特點的比對，東華大學服裝與藝術設計學院教授王樂指出，現存唐至五代的敦煌地區織物中，有9種為中亞系統織錦，而這些織物上出現了一些中原流行的寶花圖案。更有意思的是，其中文書記載的名為胡錦的織物，很可能是中原地區模仿西方題材或有著某些西方風格的織錦。

無獨有偶，《旅順卷》首次發布旅順博物館所藏藍夾纈織物上的獅子、格力芬等動物題材圖案，也反映了當時東西文化交流。夾纈工藝盛行于唐宋，用兩塊雕刻成凹凸對稱的花板夾持織物進行紡染印花，明代以后失傳。此次國內敦煌絲綢的最大藏家——旅順博物館收藏的50多件“大谷收集品”敦煌絲綢首次刊布，并附有著錄、研究和復原圖，不僅為國際敦煌學和絲綢之路的研究提供了新資料，還為國潮熱下漢服等的服裝設計、面料設計等提供了更為準確的范本。

為敦煌絲綢繪出最完整拼圖

從地方文字資料可以了解，唐時敦煌綠洲曾有養桑業。雖然當地居民曾能織制絲綢，但是這一小塊地方的產品顯然不能滿足當地諸多寺廟的需要，故所用絲織品基本上是外來的。敦煌所見文書記載，當時這些絲織品主要來自河南、陜西、四川等地的大城市。

敦煌絲綢不僅是中國紡織品藝術發展的巔峰，而且對后世工藝科技也產生了深遠影響，具有承前啟后的重要地位。但因文化和技術的隔閡，1907年以來流落海外百年的敦煌絲綢織物遺存一直“養在深閨人未識”，這次終于海量首度面世的實物遺存，并加之文書比對研究。

“得益于這些研究和出版的書籍，我們才能重現千年前絲綢和絲綢生產紛繁復雜的歷史，正是這些紡織品文物成為偉大絲綢之路的象征和命名的由來�！倍砹_斯國立艾爾米塔什博物館館長米哈伊爾·彼奧特羅夫斯基在評價研究意義時這樣說。

最早成書出版的《英藏卷》，得到大英博物館館長尼爾·麥克奎格爾等專家贊許，因為研究團隊始終嚴格遵循研究規范，將相關史籍、論著與遺存實物進行縱橫比對研究，審慎去取，對早期刊發的卷冊也多有充實和修訂。

法國國立科研中心東亞文明研究中心副主任童丕也認為，《法藏卷》實際著眼于吉美博物館和法國國家圖書館這兩大機構收藏的保羅·伯希和1909年中亞探險帶回的敦煌紡織品，首次完整刊布了伯希和探險所得，其中包括大量從未發表過和新近修復的紡織品。

讓海外遺存實現數字化回歸

季羨林先生曾說：“敦煌在中國，敦煌學在世界�！�2000年，東華大學與敦煌研究院合作成立敦煌服飾研究中心開始全面系統地整理研究敦煌絲綢；到2006年，趙豐及助手王樂等首次赴英研究斯坦因紡織品——塵封百年的海外敦煌藏經洞織物遺存的神秘面紗一步步揭開。

這項工作涉及眾多學科領域，研究對象又散布世界各地。為此，東華大學發起和資助，并與中國絲綢博物館及英國大英博物館、維多利亞阿伯特博物館、英國國家圖書館、法國吉美博物館、法國國家圖書館、俄羅斯艾爾米塔什博物館、中國敦煌研究院、旅順博物館等收藏絲織品的機構合力鑄就巨作。

作為國際絲路之綢研究聯盟主席，趙豐及其團隊花了整整15年才完成這一浩大工程�！爸骶広w豐以其堅實的工學背景、對古代織物深厚的學識以及孜孜不倦的熱情，帶領一支國際合作隊伍對每件織物進行了詳細的分析，并復原了部分殘片的圖案�！眰惗卮髮W亞非學院中國及東亞藝術名譽教授韋陀肯定了其堅韌不拔的團隊精神，“無論是普通讀者還是專家，都能充分地欣賞每件織物的高超品質�！�

東華大學出版社社長陳珂表示，全社投入精干編校力量，在裝幀排版上以大象無形的克制突出遺存呈現，營造東方語境的審美意趣。據悉，他們后續還將采用數字媒體技術多角度展示敦煌絲綢藝術魅力，講好敦煌故事，傳播中國聲音，推動流散海外的敦煌遺存實現數字化回歸。（來源：解放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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